影片《异人之下》在暑期档一经上映便引发了大量关注,其独特的漫改题材无疑为走进电影院的观众们带来了一种全新的视听体验。该片改编自漫画家米二创作并发布在网络平台的漫画作品(原名《一人之下》),自2013年开始连载以来,以其独特的世界观、热血少年形象及贯穿全篇的东方文化受到国内年轻人的一众热捧,原漫画点击量更是高达300亿之多。
近年来,在我国电影制作技术实现跨越式发展的背景下,将多样化题材的文本改编成电影,也逐渐成为探索和推动国内电影产业多样化发展的重要途径。在此背景下,以创作《封神》系列电影而备受瞩目的乌尔善导演,坚实地迈出了这一步,继续践行着在电影世界里造梦的初心,将这部深受喜爱的漫画作品搬上了大银幕。如他本人所说:“他(米二)把我想在电影里实现的东西都画出来了。”
故事主线
电影版《异人之下》在改编过程中,面临的首要难点是如何将原著中庞杂的故事和众多的人物浓缩进电影的叙事框架中,同时保留其文化精髓和人物发展关系。原著涵盖了丰富的人物角色,且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独特的背景和异能力量,更重要的是它还是一部蕴含深邃中国哲学思想的作品,传递了传统武术、五行理论与中医经络学说等传统文化,也有着自然和谐等具有中国特色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制作团队为此在前期做了大量的理论探索,而每个读者从原著中所获取的共鸣和触动点都是不同的,对内核的理解也因人而异,且电影作品需要对情节进行压缩和提炼,以适应电影的叙事节奏和时长限制。在这个问题上,乌尔善导演尝试在影片中探索了如何将中国古典哲学思想以现代的视角和电影语言重新表达,选择弱化其它元素,以凸显男主个人的英雄成长之路,以此来构建一个更加普世和易于理解的叙事框架。由此确立下它的故事线,众人以寻找炁体源流为主线,汇集到男主张楚岚的生活中,以中国传统文化为根基,构建了一个奇幻的异人世界。
选角方式
原著人物众多,怎么选取和强调重点人物也是创作团队前期需要面对的问题。为了满足电影叙事的需求,团队在角色设定上进行了适当的调整,主要以围绕男主张楚岚的成长而排布冯宝宝、风莎燕、夏禾、柳妍妍、沈冲、徐三、张灵玉、风正豪、吕良等多个主要角色。
此外,该片对演员的综合素质有着极高的要求,不仅要展现高难度的武打动作,还要在此基础上体现出漫画式的表演风格,这对于演员们必然是个不小的挑战。乌尔善继续沿用了大部分观众已经熟知的《封神》时期选拔演员的方式,以开展动作训练营的方式对演员进行了高强度的武术、表演训练以及理论学习。乌尔善在选择和训练演员时依然有着严格的标准,首先按照漫画中的形象挑选演员,每位角色都有三位候选演员进入训练营,经过六个月培训后,演员们还要经过试妆、试镜和动作考核才能确定是否可以出演片中的角色。而“金龟子”刘纯燕的特别出演,仿佛也是导演在以某种方式呼唤起同时代观众的童年记忆。
造型设计
漫改电影的人物造型设计不同于其它类型,漫画中的人物造型往往具有夸张的特征和独特的视觉风格,电影需要在保持原著形象的同时,也要考虑到三次元的表现力和观众的接受度,确保造型在东方审美体系中的可信度和吸引力。同时,角色造型设计是连接原著漫画和影视作品最直接的桥梁,有助于观众从角色身上去感受原著的形象和精神,了解作品的叙事背景和情感表达,即便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配饰,也是引发观众共鸣,使其去认识和记住角色的锚点。
造型总监由经验丰富的四季担任,四季与乌尔善从《寻龙诀》时期就开始合作,并且参与了《封神三部曲》的数字生物概念设计以及特效妆造道具制作。四季在演员入营之前便带领化妆团队早早地投入到前期创作阶段。演员入营后,团队采取在演员身上试妆和调整同步进行的方式推进,该工作流程一直持续到全剧组杀青。服装方面,团队为每个人物都设计了几个系列特性突出的服装作为备选,每个人物都会有同系列的多套服装,如在柳妍妍身上主要以紫色等糖果色服装为主,来凸显其古灵精怪的特质。四季还为柳妍妍的出场制作了一副骷髅面具,恐怖的骷髅和背后俏皮的角色形象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包括骷髅元素的手链、项链以及奶嘴儿等饰品,不仅凸显了柳妍妍可爱而独特的哥特式风格,也使她的个性更加鲜明。面部造型方面,对于部分角色呈现的特殊需要,四季分别从雕塑、分片翻模、出皮、涂妆、上妆为演员打造特效化妆,以还原其漫画感。真实而细致的角色造型设计,配合演员们自然流畅的表演,塑造出了一个个栩栩如生的角色,使得漫画上的人物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观众眼前,带给观众极具趣味性的观影体验。
场景创意
怎样从场景选择上,拉近与观众的关系,让观众相信自己可以置身于一个奇幻的异能世界,也是乌尔善非常关注的问题。乌尔善深厚的美术功底让他在场景设计上追求极致,无论是自然景观还是建筑细节,都力求展现出独特的美学风格。在之前广告导演工作中积累的经验,也使得他在电影中对场景的运用更加注重形式和视觉表达,追求极致。
美术组是最早入组工作的部门,在电影开拍之前就已经花费了半年时间进行前期的概念设计和创意工作。乌尔善选择的场景往往能够与电影中的情感和主题相互呼应,通过场景来增强故事的情感深度,并力求还原漫画且真实可信的国风异能世界。所以,电影中每个设计的场景都能在现实中找到原场地。如风莎燕和冯宝宝在钟楼对打的戏份,是发生在青岛的一所废弃的学校里,学校的结构和简洁感与影片所需氛围十分吻合。美术组对该校园环境进行了重新布置,对每个宿舍进行装点,让这所沉睡多年的校园重新苏醒,“允公允名,日新月异”的南开大学校训更是彰显了剧组对真实还原生活的追求。无论是风莎燕大战冯宝宝的钟楼,还是影片中出现的废弃工厂、钟楼、墓地、哪都通地下仓库等场景,美术组都在棚内进行了1:1搭景,以助于表现武打动作及进行更多的表演设计。
AI技术
在拍摄方式上,全片采用IMAX特制拍摄,将定格漫画中大开大合的场面完美重现。很多漫画中才有的充满视觉张力的画面效果都有专门的物理特效部门来负责,辅助后期多达上万个特效镜头的实现。片中精彩绝伦的对打动作也都是由周小飞等专业武打演员进行前期预演,每个动作、每个镜头都与成片的构图和节奏几乎一致。这种对细节的严格把控,不仅展现了团队的卓越能力,也体现了导演对动作场景的高标准和对影片质量的精益求精。
而故事里为了揭秘主角各自的身世,原著中穿插了很多回忆的片段,如何在这一点从视觉上做出创新,区分漫改电影和其他类型的电影,乌尔善为此也做出了大胆的尝试。创作团队采用了真人摹片动画结合人工智能技术,即先由真人演员带妆进行表演,动画师将关键帧画下来,再用全新的风格迁移技术制作动画,把绘画风格直接追踪到真人表演上,再添加特效,既保留了表演细节,同时又有绘画的风格。通过这种技术,影片中的回忆场景得以从“三次元”平滑过渡到“二次元”,创造出一种独特的视觉体验。尽管这种技术的应用在观众中引起了两极化的评价,但它无疑为电影行业带来了一种全新的探索和可能性。
背景音乐
为了将存于想象中的“国风异能世界”进一步转化为观众可感知的视觉和听觉体验,乌尔善对背景音乐的选择也十分考究,恰当的背景音乐不仅可以渲染影片基调,还可以强化电影的主题和特性,使观众对影片的个性化色彩有更深的感受。电影中所穿插的音乐不仅风格多元化,而且很多都是观众们耳熟能详的歌曲,创意式地增添了影片与观众的共鸣点。比如湖南民谣《马马嘟嘟骑》,不仅可以让湖南的观众们倍感亲切,其轻快的曲调纯真的歌词也让其他观众增强了对影片的记忆点。为了塑造角色形象,加深对角色的个性理解,导演还为每个角色都选定了其专属的出场BGM(背景音乐),让风格迥异的异人极具辨识度。如男主张楚岚即将使用异能时就会响起人们在观看武术表演时的常用背景乐《中国功夫》,而结合冯宝宝的方言特色和人物性格,音乐总监蒙柯卓兰选用了《黄杨扁担》作为其个人角色插曲,也暗示了徐翔对冯宝宝的守护。
从《寻龙诀》到《封神三部曲》,乌尔善导演带领的创作团队在制作上全程遵循规范化的工作方法,为长周期、精细化的工业化电影制作树立了典范。此番在《异人之下》中更进一步优化与完善了工业化流程。道具处理精心,人物造型独特,每次异能施展的场面都堪称特效天花板。不仅在影片中深入挖掘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还巧妙地将其与时尚新表达相融合,贴近年轻人的生活经历,将他们心中熟悉的元素梦幻般地一幕幕展现在眼前,为观众带来了一场宛如“回到童年漫画世界”的观影体验。通过这部作品,乌尔善也向世界证明了中国电影在构建本土超级英雄叙事上的独特视角和潜力。期待乌尔善导演继续在风格美学和制作标准上进行创新和突破,为中国电影工业化的进程提供新思路与新启示。
(作者单位:山东工艺美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