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陈思诚编剧、导演,刘昊然、约翰·库萨克领衔主演的电影《解密》将于8月3日正式上映。该片根据茅盾文学奖获奖者麦家的同名小说改编,讲述了极具数学天赋的容金珍,从作为遗腹子被藏于容家深宅,后被表亲“小黎黎”校长收养教育,并在大学遇到同为数学天才的教师希伊斯激发天赋,最后因郑某赏识进入701,投身于祖国隐蔽机关从事密码破译事业的完整人生旅程。
陈思诚第一次读到麦家《解密》的原著是在大学刚毕业时,这本书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使用了采访体的写作方式,内容也很打动他。20年后,陈思诚将它改编成了电影,并提炼出“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密码,这一生就是解密的过程”。这一核心主题,“这是我自己对那个年代的感受,被命运驱使的个体在时代中跌宕起伏的一生。”
今年是陈思诚拍电影的第十年。无论是导演、编剧、参演的《北京爱情故事》《唐人街探案》系列,还是监制的《误杀》系列、《消失的她》《三大队》等,都证明了陈思诚在商业探索方面的成功。
《解密》是“一部主创们燃烧自己去创作的电影”,而陈思诚导演在这部电影中付出了作为一个创作者最大的努力。在创作这部电影的过程中,他试图“打碎”自己、重塑自己,同时他更加认识到,“电影的实践性很重要”。
成功最简单的模式就是
“将心比心”
《中国电影报》:您在《解密》当中运用了很多梦境去参与叙事,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想象,我个人比较喜欢金珍最后走到希伊斯的梦境里,跟他的老师坐在红色沙滩上对弈的画面,跟前面希伊斯的梦境有一个呼应,您当时是怎么样去设想这些情节的?
陈思诚:我认为最容易击败我们的就是最了解我们的人。其实这个梦对于希伊斯、金珍来讲都特别重要。电影前面埋了一个线索,是小黎黎第一次见金珍的时候让金珍给他释梦,当时金珍对小黎黎是拒绝的态度,说“我只给自己解”。因为金珍这样的性格,他一定不会轻易地去走近别人,接受别人。
当希伊斯对他说,能不能帮我解梦的时候,他一下拿出笔记本。从这里,可以看出对金珍来说他们俩的关系已经非常信任和亲近了,金珍对希伊斯是开放、甚至是完全接受的态度。而同样,希伊斯给他讲的这个梦是希伊斯内心深处的困境,梦里有一个不可名状的巨大海洋生物搁浅在沙滩上,最后金珍用一些所谓的对变化、时光的流逝害怕给他解释了一部分。
在后期双方隔空对弈时,希伊斯又利用这个梦里的一些东西去困住金珍,他给金珍寄了一张唱片,唱片里有一个海象,海象就是那个巨大的海洋生物,那是金珍眼中的一个线索,其实却是个干扰项,就像希伊斯在教金珍下国际象棋时偷了他一颗被吃掉的棋一样。
这些“天才”的博弈中,细微末节都会存在于他们记忆的某一部分,用一个相近的事物去诱导,就会产生干扰效果。最后金珍走进希伊斯的梦里,看清了海象的真面目,那不仅是希伊斯的梦,也同样是他的梦。他们不仅是在专业领域,包括精神上都是高度一致的。
其实我不想把梦讲得特别明确,这样会失去了观影的意味和乐趣,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有属于自己的解析,不必制定标准答案。
《中国电影报》:您怎么评价这次刘昊然的演出?
陈思诚:我一直跟他说要打碎自己。如果你是一个容器,你就得把原有的水都倒干净,打碎再重塑放进去。金珍这样的角色对于演员来讲非常难得,值得去拼尽全力。刘昊然这次很不容易,他1米85的个子,最后减重到不足120斤。拍摄容金珍结局的那场戏,他几乎三天三夜没怎么睡觉,也没吃什么东西,镜头前呈现出了让所有人能直观感受到的,一个天才油尽灯枯的状态。这次昊然完成得非常好,演员们都给予了我很多惊喜。
《中国电影报》:如何去看待您和观众的关系?
陈思诚:我觉得观众就是一个个的个体,时代是由个体组成的。而电影是时代的一个注脚。
我特别认同一位德国哲学家提出的概念,“互联网到底给人类带来了什么?其实带来的更多是信息,但信息是不具备意义的。”讲述才有意义。就如我们现在回看50年前的电影比50年前的碎片化信息更有意义。互联网的信息被堆砌、叠加,反而难以探寻真相,但电影的讲述是具备意义的,因为它不仅有故事的传统性、经典性,还有时代性和当下性。每一个故事都是此刻的人在讲述给此刻的观众,天然具备很强烈的时代性。所以,我本身就是观众,我相信我和大部分观众所关心的事情是一样的。
《中国电影报》:您执导或者监制的电影,客观上来说,确实获得了很大的商业上的成功,您有没有抓到这种商业片可以复制的模式?
陈思诚:将心比心。不管是拍电影也好,还是炒菜也好,无外乎就是把自己放到顾客或者体验者的身份上。但我们不能仅是体验者,又要超越体验者一点点。电影创作也一样,我创作电影时觉得自己就是观众,我跟大部分观众站在一起,我也相信这个世界之所以还没有坍塌,是因为善良、温暖还是占主流。从观众的角度出发,我觉得就是创作者要努力更接近真相和本质一点点。
“当下心无旁骛地付出了,
这是最重要的”
《中国电影报》:影片最后,您在镜子里面看到的金珍那一幕是想表现什么?
陈思诚:其实就是一个创作者跟人物的一种交汇和表达。他不是我跟刘昊然的交汇,而是创作者跟角色之间的时空交汇,戏里我们创作故事,而戏外谁又知道我们所存在的世界就是真实的呢?
《中国电影报》:《解密》这部电影成为您个人导演生涯怎样的注脚?
陈思诚:我最近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感受,就是我在塑造作品的时候,其实也在重塑自己。
这部电影拍下来,让我更加爱电影,让我更知道认真投入地干一件事,是这么的淋漓酣畅,人生就应该这么义无反顾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中国电影报》:这些年,您在这种大制作上作了很多工业化的探索,您这个探索的初心是什么?
陈思诚:我认为电影的实践性更重要。对于我个人来讲,我关注的是,这个作品,我是否有什么遗憾。如果没有遗憾的话,至少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在我尚能付出的条件下,我心无旁骛地付出了、竭尽全力了。我觉得这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现在的创作观点就是,不用想太多,怎么样最好就怎么去做!
《中国电影报》:影片当中,多次提到了“国”的意义,《解密》也是讲这样一位无名英雄,可能很多人都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些人会穷尽一生去做这么一件事?
陈思诚:对于我而言还是那句话,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还依旧热爱它。
这个世界大多数的成功都是理想主义在推动,不管它是给未来的人类带来更大的幸福,或是让更多人过得更好。回顾那些牺牲的人,那些真正意义上的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真正为国家、为社稷奉献的人,他们都是被极强的理想主义推动。文明之所以能走到现在,也是因为每一个个体集聚的理想主义光芒在闪烁。
我通过创作更加走近这些人。他们的理想主义绝对不只是空谷幽兰、不是悬浮的,我更愿意寻本溯源,“他们的理想主义是靠什么在支撑?跟他的个人经历,跟他一呼一吸之间的关系到底在哪?”我想从他们生活的状态里去追寻那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