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电影史上，每一次推动电影重大发展的浪潮几乎都与艺术电影有关。5月27日，以“新媒介与新技术”为题，“艺术电影展·2023春华夏繁主题展映暨艺术电影高质量发展研讨会”在厦门举行。

“艺术电影展”是全国艺联每年支持优秀国产艺术影片的“保留曲目”，中国电影资料馆（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纪委书记张旭霞在致辞中表示，厦门是2023年“艺术电影高质量发展系列研讨会”第三站，希望通过本次研讨会，在新媒体、新技术不断发展的背景下，帮助艺术电影更加高效地找到受众，促进分众发行、分线发行等模式的进一步探索，从电影产业下游出发助力艺术电影高质量发展。

本次研讨会由中国电影资料馆（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集美大学联合主办，中国电影资料馆融媒体中心主任、《当代电影》杂志社社长兼主编皇甫宜川主持。

当仿生人超越人类，人当何以为人——新技术无法替代创作者

艺术电影是最适合技术创新的媒介，研讨会开场就围绕当下焦点话题，人工智能、ChatGPT与电影的关系展开了讨论。

根据菲利普·迪克在其最负盛名的作品《仿生人会梦到电子羊吗？》拍成的电影《银翼杀手》是赛博朋克电影的开山之作，故事的核心是探讨生存与生命的意义：当仿生人超越人类，人当何以为人？这部电影也是《不要再见啊，鱼花塘》导演牛小雨喜欢的文艺电影。她曾在一篇科技论文里看到一个观点，是梦让人成为了人。因为人类会做梦，但人工智能不会。《不要再见啊，鱼花塘》的故事灵感便来源于梦，她将自己梦里的逻辑转换成视听语言，进行电影视觉创作，在影片上映后，她惊讶地发现，很多观众都有过类似的生命体验。因此她认为，在人类从何而来、对人类自身还有非常多的无限的可能性去探索的现在，短时间不会出现人工智能替代人类存在的意义。

集美大学文法学院、电影学院教授王坤宇认为，在人的身体和媒介之间，存在一种相互进化的关系：“比如说我们今天的手机，屏幕很小，已经成为了我们人手的一部分，我们都赛博格化了。”人和机器之间，人和动物之间，人和物之间的边界都是值得探讨的。如何去探讨？带有实验性的艺术电影便成了最好的媒介，特别是近年来中国科幻电影有了很大的发展，也是电影在人类文化发展的过程中所起的作用。

但是艺术电影什么时候能够跟技术的发展结合在一起？上海戏剧学院电影与媒介研究中心主任黄望莉认为，只有在艺术电影不再关注简单的边缘人物，不再关注一些简单的私密情感，才能谈到在依靠技术发展为艺术电影提供一个可读性。

中国传媒大学戏剧影视学院文艺系副主任、教授沈皛认为，人工智能之于电影创作，更像一种新的哲学思潮，而不是一个新技术。艺术电影比起其他类型的电影，更重要是情感与情绪的表达：“为什么好莱坞的电影很容易被人工智能取代？它有模式化的东西，而情感的东西，人的意志是不是可以被计算？”只有区分人的情感和人工智能的情感，才能够继续下一个阶段，将新技术介入到艺术电影，创作出真正适应于下个时代的思维的作品。

在刚闭幕的华表奖上，本次展映影片《白蛇传·情》获得优秀故事片奖，作为一部戏曲电影，2000万的制作成本已经是“大制作”，影片美术指导李金辉表示，在电影工业化的流程中人工智能的使用可以极大降低成本，提高电影产品的性价比。但作为创作者应该有自信，人工智能永远不会替代你的创作思想。

新媒介能反哺

并影响到创作者的创作

本次研讨会的另一个话题是围绕着新媒介与电影的关系展开。

在新媒介的帮助下，创作者看到中国观众对艺术电影充满了热情。《白蛇传·情》这部被很多人所知道，要感谢B站。李金辉说：“没有B站年轻人的热情，这部电影可能放映几场就没有人看到了。但是B站的关注，让这部电影，从2022年到2023年，连续在电影院线发行了两次。但是还有一些遗憾，遗憾在哪里？像这样一部电影在很多城市的院线是缺失的，有很多有热情的观众想去电影院大银幕上去欣赏中国式的视觉美学的电影叙事，买不到票，没有电影院放映。”

新媒介不仅为艺术电影吸纳观众，也会影响到创作者创作，因为新一代创作者的拍摄的方式总是与时代和生活紧密相连的。《宇宙探索编辑部》在本次厦门展映中颇受观众欢迎，映后活动现场气氛热烈。该片副导演吕启洋认为，是快手、抖音这类的短视频平台，给了年轻创作者一个新的机会去观察这个世界。通过这些视频去观察平时了解不到的人或事情，并潜移默化的影响了自己的创作思路或者是兴趣点，再汇集到电影里，反哺给社会：“在我看来，网上的视频博主拍摄的Volg都属于纪录片，而我们的电影对那些形式有所借鉴。”同时，他还提到，《宇宙探索编辑部》在进行宣发时做成了冒险游戏效果很好，以及影迷观众自发剪辑的二创视频也提升了影片的影响力。

黄望莉在电影媒介和电影史有着深入研究，她表示，电影出现本身，就是一次媒介的变革。从无声片到有声片，电影史中媒介问题一直伴其左右。面对媒介转型，每年的进口片能够为中国电影技术提供新渠道和新发展方向。同时，在媒介研究中，又有一个再改写的过程。老电影不仅是具有档案功能，在新媒介的带动下，更重要的是再创造。

阿里影业宣发业务和影院大客户部经理卢金则从观众角度出发，讲述如何利用新媒介帮助艺术电影找到观众。《白塔之光》的宣发准备采用“试映会”的方式，影片上映前做一轮内容观众调研，针对目标群体用户，得到一些影片未来宣发时想要获得的答案，也反哺创作者、宣发团队更好服务这部分人群。同时利用电影节等场景进行宣发，拉近与艺术电影观众的距离。他还提到，从市场宣发角度，不同档期，人群用户的画像也有差别。

沈皛认为，随着人工智能的介入，国内目前放在宣发阶段的很多工作都应该前置，他分析了国外影片在进行宣发时的特点——将技术重点放在受众端：“把整个媒介，从后端的传播宣传，移到前端去，对我们的电影放映以后也是一个很大的趋势。后端分析放到前端，省钱会省很多。”

研讨会最后，皇甫宜川总结道：“这次对新媒介、新技术的讨论让我们意识到，一方面创作者要去拥抱新媒介、新技术，助推艺术电影在表达上的探索和新发现，助推艺术电影更好的传播。另外一方面，也提醒我们要去关注新媒介、新技术带给当代社会的一些新问题，这是我们在内容创作上需要去关注的。我们希望艺术电影的创作者能够永保艺术勇气和创新精神，让这种艺术勇气和创新精神成为中国电影发展的一种养分。”

“2023春华夏繁主题展映”由中国电影资料馆(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在国家电影事业发展专项资金管委会办公室的资助下举办，精选十部优秀国产艺术影片——《脐带》《宇宙探索编辑部》《柳青》《世间有她》《白塔之光》《洋子的困惑》《白蛇传·情》《追光万里》《梅艳芳》《永安镇故事集》，在北京、上海、广州、成都、厦门放映500场，并同期举行20场映后交流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