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长期以来一直依赖专门服务娱乐业客户的区域性银行。但硅谷银行(Silicon Valley Bank)的破产让科技巨头们感到不安,好莱坞高管们可能会重新考虑他们把钱放在哪里。
硅谷银行的倒闭给整个美国金融机构带来了冲击。对于其他地区性银行而言,这种感觉最为强烈。在纽约的Signature银行——这是一家与百老汇的制片公司合作的两家主要银行之一——董事会花了几天时间来应对这些影响。
3月10日,该银行出现了资金外流,因为一些客户试图将现金转移到“更安全”的银行,但Signature银行的董事会成员、前马萨诸塞州民主党众议员巴尼·弗兰克(Barney Frank)表示,他相信他们将能够在3月13日开业。他整个周末都在游说联邦官员为所有存款提供担保。这是弗兰克非常熟悉的领域,他与人合著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2010 年多德-弗兰克法案》(2010 Dodd-Frank Act),该法案通过大幅改革金融服务行业的监管来改革华尔街,以稳定行业。联邦调查局同意为存款提供担保,这使得“我们不太可能看到严重的影响”。弗兰克表示。
但对于Signature银行来说为时已晚,3月12日,纽约州金融服务部扣押了Signature银行,因为官员们表示,他们“对银行领导层存在信任危机”。弗兰克是为应对2008年金融危机而起草的法案的作者,他发现自己处于新危机的中心。
Signature银行的失败震惊了长期以来依赖它来满足银行业务需求的百老汇社区。事实上,许多娱乐界的公司都依赖于专门从事电影、电视和戏剧制作的地区性银行。总部位于达拉斯的Comerica银行拥有一个蓬勃发展的大型娱乐部门(它最近向《寄生虫》的发行商Neon公司发放了信贷额度);而总部位于洛杉矶的华美银行(East West Bank)则将自己定位为好莱坞与中国合作的金融中心。Western Alliance银行、Banc of California银行和California Bank & Trust银行也有专门从事娱乐业银行业务的团队。还有City National银行,长期以来一直是好莱坞和百老汇另一家最爱的银行,这是一家专业银行,但归规模大得多的加拿大皇家银行(Royal Bank of Canada)所有。
虽然财政部、美联储和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采取的行动(包括为硅谷银行和Signature银行的所有存款提供保险),可能缓解了区域性银行遭受到的全面挤兑,但3月13日市场开盘时,人们感受到了硅谷银行和Signature银行倒闭所带来的影响,随着数十亿美元从地区银行转移到更大的机构。Comerica银行的股价下跌超过26%,Banc of California银行的股票下跌11%,华美银行的股票暴跌15%。即使是像摩根大通(JPMorgan)和加拿大皇家银行这样的大银行,其股价也出现了个位数的下跌。
与其他业务一样,娱乐行业的银行业务也分为大型企业和独立企业。迪士尼和NBC环球等公司与摩根大通和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等最大的银行签订了银行业务协议。这可以给这些娱乐业头部公司多一层稳定的保护。
但并不是每家公司都有这个选项。这就是小型公司和独立公司在为其项目寻求融资时经常求助于专业银行的原因。即使银行挤兑得以避免,好莱坞独立公司的首选银行合作伙伴所面临的威胁也是真实存在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会变得更加严重。正如硅谷银行的失败所表明的那样,依赖区域银行合作伙伴支付工资或日常开支的企业不一定指望得上合作银行里有钱。联邦政府这次对存款进行了担保,但除非有进一步的立法将联邦存款保险公司的保险限额提高到25万美元,否则下一次可能就没有担保了。“企业不应该为了存款保险而把钱分散存在12家银行或20家银行或更多家银行,”弗兰克补充说他“希望”国会在通过《多德-弗兰克法案》时提高联邦存款保险公司的限额。“我试过。但我被否决了。企业应该能够把资金存入一两家银行,并保证足以支付工资,支付至少几个月的运营费用。”
硅谷银行倒闭后,风险显而易见。BuzzFeed公司(一家美国的网络新闻媒体公司)表示其大部分现金都存在硅谷银行,同时Roku公司(机顶盒公司)则在该银行存了近50亿美元。Hudson Pacific公司是一家在全球经营着90个摄影棚的行业头部公司,它在一份文件中表示,其900家客户中有11家“总共占据了摄影棚面积的大约2%,并拥有硅谷银行和/或其附属公司签发的信用证信”,并且它正在与租户合作,用其他银行的新信用证替换这些信用证。
“当你经营一家规模合理的企业时,你每天要进出数百万美元——这就是做生意的本质,这就是现金管理的本质,”洛约拉马利蒙特大学(Loyola Marymount)金融学副教授大卫·奥芬伯格(David Offenberg)说。
最终结果可能是企业将更多的存款从一些区域性或专业银行转移到人们认为的避风港。“如果我在一家地区性银行有1美元,我会把它取出来,带到一家‘大到不能倒’的银行,塔特尔资本管理公司(Tuttle Capital Management)的首席执行官马修·塔特尔(Matthew Tuttle)说,“即使我确信我的资金是有保障的,我也不想麻烦,我也不想要等两天才能拿到钱。”
事实上,与好莱坞客户打交道的业务经理埃里克·富尔顿(Eric Fulton)表示,他们正在考虑这一点。“我认为任何人的大部分现金都应该存放在像加拿大皇家银行/City National银行这样更安全、规模更大的银行中,”他指出,“他们可能有一个专门从事娱乐行业的分支机构,但与他们的整体持股相比,不足以让他们的客户面临风险。”
就目前而言,凯利·科菲(Kelly Coffey)领导的City National银行可能是这场混乱的一大受益者。由于加拿大皇家银行在其身后“撑腰”(以及它作为百老汇喜爱的合作伙伴的地位),该银行已经看到了客户的资金流入。自硅谷银行破产以来,百老汇的几位总经理正在考虑或正在将帐户转移到City National银行。那些制作时间较长或银行存款较多的项目也在考虑通过将资本回报或储备金存入大型银行之一的货币市场账户并将日常账户转移到City National银行来实现资产多元化。
百老汇业务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被Signature银行和City National银行瓜分,后者多年来一直是托尼奖(Tony Awards)的赞助商。两家银行都有专门的团队来处理与百老汇社区的关系。几位内部人士表示,由于业务的专业性以及他们认为自己不会受到关注,他们无法想象与一家更大的银行合作。另一个消息来源推测,Signature银行或其他地方性质的专业娱乐银行可以在愿意探索向该行业提供贷款的大型银行中找到“着陆点”。
即使有了新的联邦存款担保,百老汇的客户仍然担心Signature银行的最终命运以及它是否能找到买家。制片公司还必须考虑他们对投资者的信托责任。
“在一天结束时最重要的是,钱现在是安全的,但你需要能够交易业务,你需要以一定的信心和保证来做这件事。”Withum, Smith and Brown会计公司的合伙人罗伯特·弗里德(Robert Fried)说,他们公司与许多电影院客户合作。
好莱坞很多公司都感受到了银行倒闭带来的影响,即使是那些度过当前时刻的专业银行也是如此。
“即使是那些幸存下来的银行,我认为其冒险精神也会受到影响,”塔特尔说,“而以前,如果我是一家地区性银行的CEO,我会受到激励去冒险。现在,我认为他们将在很大程度上控制这种情况,”他补充道,“有那么多行业,区域性银行更愿意放贷给规模较小、投机性更强的行业,我认为这些人会受到影响。所以,对于娱乐业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
换句话说,更严格的银行监管加上较低的存款可能会降低区域银行的风险偏好,而风险更高的赌注(如电影或戏剧融资)可能不像以前那样受欢迎。“这是一个真正的警钟,”塔特尔说,“而且我认为这会改变投资趋势;这对小型银行不利。”对于中小型娱乐公司来说,这也是个不好的信号,他们可能会发现更难为其项目获得融资或贷款。”
塔特尔对地区性银行收紧后果的担忧已经开始显现。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Elizabeth Warren马萨诸塞州民主党人)在3月15日告诉美国全国广播公司财经频道(CNBC),她认为应该恢复2018年取消的针对中型银行的规定。
“银行高管中的一些人,他们通过承担风险来增加利润,他们提高了工资,但需要承担更多风险来增加奖金。它运作良好,直到银行爆雷,”沃伦说,“因此,我们现在需要在国会做的是,需要将那些更严格的限制贯彻执行,并告诉监管机构对这种规模的银行采取更严厉的措施。因为,之前的争论点是这些银行只是小银行,就像社区银行一样,不会构成风险。我认为我们已经看到情况并非如此。”
尽管如此,金融业仍有一些乐观派。最后,政府加强了对硅谷银行和Signature银行的存款人的整合,似乎提高联邦存款保险公司保险限额是个有意义的举措,至少对于商业账户而言。“一家专门从事你行业融资的银行有优势,而且有了存款担保,我认为这没问题,”弗兰克说,“当然,你遇到的问题是,如果你是一家大企业,必须保留超过25万美元的可用现金。”
让娱乐行业保持活力的专业银行发挥的独特作用可能与大银行的文化不一致。“很多小银行都在做大银行不愿做的业务,”奥芬伯格补充道,“这是因为他们了解业务,知道风险,而且他们乐于为这么小的规模的项目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