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好莱坞女明星来说，在银幕上建立起超级女英雄或者动作女侠形象，并非只能凭借出演漫威或者DC电影才能实现。实际上，尽管动作类型对女演员来说是一条颇为艰难的发展道路，仍有查理兹·塞隆为代表的一类实力派动作女星，在好莱坞大银幕上留下了许多部精彩作品。在塞隆二十多年的从影生涯中，她很早就从金发碧眼、明艳动人的“花瓶”形象成功突破，转型为演技成熟、形象多变、气场强大的实力演员，2004年自毁形象出演的《女魔头》让她捧得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随后不断拓宽戏路，尤其在动作片领域取得极大成功，从最初的《偷天换日》和《魔力女战士》到近年来广受关注的《疯狂的麦克斯：狂暴之路》和《极寒之城》，再到2020年携手Netflix推出的网络电影《永生守卫》，我们看到了一位女演员动作片生涯的不断进阶。

塞隆从小就和动作片结下了不解之缘，她的母亲痴迷于老牌动作男演员查克·诺瑞斯和查尔斯·布朗森的作品，父亲钟爱乔治·米勒的《疯狂的麦克斯》系列。塞隆坦言“我就是看动作片长大的……从那个时候就确定了我以后的事业”。不过，塞隆直到2004年获得奥斯卡奖之后才有机会在动作片中担纲主角，出演《魔力女战士》。但是在当时的创作和接受环境中，虽然付出了巨大艰辛，影片的商业票房和口碑却不尽人意。对于女演员来说这一点尤其令人焦虑，因为在好莱坞，“这一类女性动作英雄的影片很难成功，机会实在少之又少。直到《疯狂的麦克斯：狂暴之路》才真正改变了我的动作片发展轨迹。”塞隆所说的动作片发展轨迹指朝两个方向的拓展，一是以制片人的身份加入作品的决策团队，二是进行大量刻苦训练，弥补自己缺乏格斗、武术等动作基础的不足，在外形、力量和技巧等多方面强化动作要素。

不得不提的是，在为电影的动作场面进行训练的过程中，塞隆从一开始就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汗水。比《魔力女战士》早一年推出的《偷天换日》是一部充满飙车追逐特技的动作片，演员们在影片开拍前共同接受了为期六周的训练，塞隆是演员班底中唯一的女性，比对男主角马克·沃尔伯格训练的三周就受不了360度空中旋转而呕吐不止，塞隆咬牙挺过了各种高难度动作，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感。片中高难度动作全由塞隆亲自完成，这让她意识到自己有拍摄动作片的天赋，后来在各种动作拍摄中都亲身上阵。

优秀的动作演员能够胜任各种不同动作风格，塞隆在这方面称得上是女演员中的代表。《魔力女战士》中的塞隆身手矫健敏捷，其拍摄风格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快速剪辑为鲜明特征，而要体现出表演者更加专业扎实是动作魅力，则非一气呵成的长镜头拍摄不可。塞隆流畅的打斗技巧在《极寒之城》和《永生守卫》中得到充分展现。塞隆身兼《极寒之城》的制片人，一开始就为影片确立了冷峻纪实、充满酷劲的动作风格，用7到10分钟的连续镜头展现打斗场面，用塞隆自己的话说，“我认为过多的剪辑是一种欺骗式的动作”。这对现场拍摄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导演大卫·雷奇是特技演员出身，前有《疾速追杀》和《死侍》系列的成功，这也是塞隆选择与其合作的主要原因。片中塞隆的动作如舞蹈般行云流水又干净利落，充分还击了业界的可笑看法，认为“女人竟然像男人一样打斗”。

不过说到动作和特技拍摄，给塞隆留下最难以磨灭印象的还要属《疯狂的麦克斯：狂暴之路》。问及拍摄此片的感受，塞隆反复强调“太难了、太苦了，是与那种需要长镜头拍摄的创作方式截然不同的艰苦卓绝”。影片的视觉风格极尽炫酷，关键是导演不喜欢让演员吊着威亚飘来荡去，因此所有扒车、跳车、爬车、在急速奔驰的汽车上乱斗的场面全部由演员在没有外界辅助的条件下自己完成。演员们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契合了导演的创作思想——“《疯狂的麦克斯》要让你感到彻彻底底的筋疲力尽。”影片的确让演员们筋疲力尽到缓不过劲来。受苦受累的拍摄过程没让塞隆屈服，反而让她对表演、对动作类型、对女性角色有了新的体会，“这对我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机会，我头一回真切彻底地体会到了西格妮·韦弗在《异形》系列中扮演的雷普利中尉这一角色的伟大力量……为我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一路走来，问及塞隆为什么敢于不断尝试诸如《疯狂的麦克斯：狂暴之路》中的弗瑞奥萨或《永生守卫》中的安迪这类女英雄角色，我们能够发现，作为一位在好莱坞奋斗多年的知名女演员，业界和观众对女性角色和女性形象仍带有刻板偏颇的理解。“对我来说，当我们探讨表达的时候，不是表达种族和文化，而是表达女性。我能切身感到银幕上表现女性冲突题材的匮乏。作为演员，我一直以来对杰克·尼克尔森和罗伯特·德·尼罗这样的男演员心存强烈羡慕甚至嫉妒，他们什么样的角色都能去演，但是女演员则很少能或者这样的拓展机会。这个社会对我们的认识或许还停留在圣女/妓女这一二元对立的情结之中，女演员要么能把妓女角色演好，要么把母亲角色演好，但是在二者之间，人们还没有勇气去尝试和开拓。”这或许是塞隆作为一位女演员的心声，希望通过优秀的动作题材打破女性角色的束缚，塑造真实的、多元的女性形象。

（作者为华裔电影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