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日上映的电影《过昭关》,截至目前,总票房仅有26万元左右。如果你知道了这个数字之后,或许第一反应是这部片子不行。这曾是许多独立文艺片的现实境遇。
我看了影片后,心里留存了温暖和美好,并且这份感动许久也未褪去。《过昭关》这部影片其实不简单!
电影大体分 “事件电影”和 “人物电影”。常说事件电影需要体量,人物电影需要重量。做好一部事件电影需要一定的资金与人力条件,而把一部人物电影做到位则更需要情感的积蓄和思想的厚度。《过昭关》这部影片难得地做到了两者兼顾。它把 “事件”和 “人物”都聪明地放置到 “自己的体系”里,即让 “事件”呈套层段落式、分散排序在以 “人物”为主线的叙事结构里。由此,影片克服了资金和人力等物质条件不充分的短板,而把表达原汁原味的爷孙情感、挖掘与观众息息相关的人生智慧这一长板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所谓“自己的体系”,在我看来,是导演从自身成长背景里吸取了生活养分的同时,由跟爷爷之间的深厚感情出发,自内而外,真诚朴实地传达出了一个生命态度:温暖地对待这个世界!
爷孙俩,一老一小,一段别样的旅程就此展来。七十七岁的爷爷李福长期盼见到病重老友,便带着暑假来访的七岁孙子宁宁,即兴上路,最终爷爷如愿见到了老友。这个事件的起点和终点设置都比较简单。与常规公路片类型不同,旅途中没有真正意义上具备障碍功能性的戏剧冲突点,也没有为了达到探望目的而需要用力化解的矛盾和解决的问题。
因而,两个人物在旅途中的外部动作也较少,内心动作却较为丰富。这样看来,影片的着力点是在完成 “人物电影”这个叙事任务。 人物电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难。
爷孙在旅途中偶遇了三个人,即因投资失利而走投无路的落寞垂钓者,长期跑长途对世人丧失信任的老司机,以及与后代存在沟通障碍的孤独养蜂老人。三段偶遇彼此没有关联,没有造成戏剧性冲突事件,没有在 “爷爷探望老友”这个主要事件上合力制造障碍。
那么,这三个分散的偶遇事件,如何跟 “探望老友”这个简单的主体 “事件”以及没有外部冲突性动作和显性身份及关系变化的“人物”来发生深层关联呢?
这也就是这部影片的魅力所在。这个关联存在于一股力量中,油然而生的这股力量既渗透在叙事里,又聚流在叙事外。这股力量是柔软的内心、坚定的善念,以及观照生死的淡然。垂钓者的遭遇象征性地体现了人性的贪婪与脆弱;老司机对失信社会的厌弃象征性地暗示了诚信的可贵与缺失;养蜂老人的孤单象征性地说明特殊的时代给多数家庭造成了沟通的问题。以上这些作者的态度,都塑造了影片的哲理性和诗意性气质。
因期望导演将来的创作越走越好,也希望这样真情实感的电影越来越多,越来越成熟,我将遗憾地提出,本片在制作质量上存有着一些需要改善的地方。由于资金和其它各方面条件所限,整部影片的电影语言较为平淡。在一定程度上,它的影像表达缺乏“电影感”。不得不说国外的电影教育很不同。纽约大学和南加州大学的学生作业,我都看过一些。他们拿到的资金更少,但是无论他们选择怎样的故事和怎样的类型风格,他们都是在使用 “电影语言”拍电影,而且都努力让自己的 “电影语言”具有独到的风格。此外,影片节奏上也有一些脱节。同时,一些场景的声音没有做后期处理,前后景声音严重影响了叙事效果和观影感受。最后,非职业演员的表演很质朴,很感人,可是导演在处理演员关系戏的时候,如果可以设置多一些的交流戏,镜头设计上也多一些细致的表情镜头,而不是在关键情感关系戏里只用了一些为了完成对话而存在的无功能性的镜头。如果表演的交流感和镜头设计都能做一些 “电影化”的处理,相信影片的观看感和感染力都会有所加强。尽管影片在制作上存在着以上这些问题,但是影片的内核和情感依然是真诚和饱满的。电影《过昭关》还是一部值得推荐的作品。
几场点映后,观众表示“超出预期地感人”。影片公映前已获得第二届平遥国际电影展费穆荣誉·最佳导演、费穆荣誉·最佳男演员以及华语新生代·青年评审荣誉三项奖。同时,影片获得了第五届北京青年影展年度影片,并入围第九届北京国际电影节、第十届澳门国际电影节、意大利远东电影节、美国达拉斯电影节和伊朗曙光旬电影节。
如果说文艺片获奖不是什么新鲜事,那么为何在看到爷爷回到了村子,孙子回去了城里,生活依然在继续的时候,观众会不禁感慨自己的生活境遇?为何在看到爷爷站在小面包车后挥手向孙子告别时,观众会潸然泪下?
观看这部影片的时候,我不由地总是想到前段时间上映的纪录片《四个春天》。两部影片都很感人。两位导演都选择了以自己熟悉的情感为创作动力,通过影片传递自己内心对家人的 “爱”。 电影《过昭关》想要体现一个老人善良且厚重的一生;电影《四个春天》记录了父母平凡但不平庸的生活。这类影片在当下市场环境里,尤其是难能可贵。希望这样有情怀的,对生活有观察有思考的新导演能够获得更多的创作支持。
“只要方向对了,慢慢走总会到的。” 影片当中这句标志性的对白,也正是对霍猛导演接下来的创作之路的期望。半个月写完剧本,38天完成拍摄,预算成本仅为40万的电影《过昭关》,没有让霍猛导演的爷爷失望。